2008年1月27日星期日

西元1900年的爱情故事2


在這禁宮中,生命所依附的,只有用無盡芬芳包裹著丈夫一顆處境堪憐的心。在這個封建時代,我們刻繣著“愛情”這個新名詞。 景仁宫里充满着宫外携进来的洋式珍奇新巧之物,娇羞的笑靥和灵洁的双眼,掳获占据皇帝百分百的心房、抚慰着朝堂上无力满怀的颓懊。 一个妃子慰烫牵动着这冷宫里至尊天子的心,就算沉醉在琼楼玉宇的人间炼狱中,也甘于承受风雨前的宁静,嬉情在方寸的天涯中。
慈禧太后能主宰皇帝的一切,却驾驭不了皇帝的心。太后!孀居揽权的寡妇。 儿媳小俩口的事,与皇后的醋妒和瑾妃的伤感,都在她眼眸中流转着。 这天下经纶是她主控的,珍妃的得宠和踰矩,太后不会轻饶。
杖责降封的训斥接踵而至,稳固的权势依旧,天下仍按行着她的懿旨循规行转。风吹桂花落,惹君恣意怜。两人坚贞的情意,愈显弥坚。桂花虽渺小,却是九里飘香。 被降封的珍贵人,依旧散发出不屈的馨香,那香气围绕着光绪皇帝,就像盘绕着龙身的护光体,在紫宸皇居中,依旧捍卫着丈夫的皇权。
这垂帘听政的春秋谁与细数?珍妃--也是个有野心的女人。慈禧太后仿佛看到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,持宠,干政,逾矩。接踵而至的,是在这深宫中权势的诱惑,那才是真正的杀戮战场。

戊戌政变,帝党夺权的惨败,未来两人的命运是什么? 此刻,囚徒相对的惶恐与煎熬,鞭笞两颗无措的心。 在这个皇权的政治中心,被付予的是什么?被剥夺的又将是什么?不过是最深沉又绝望的爱……
他低頭,是因爲他懼怕壹種陰謀,看的見危險慢慢逼來,卻不明對手究竟來自哪個方向!他在這種險惡的政治環境中惶惶不得終日!
辛苦最怜天上月,一夕如环,夕夕都成玦。若似月轮终皎洁,不辞冰雪为卿热。无那尘缘容易绝,燕子依然,软踏帘钩说。唱罢秋坟愁未歇,春丛认取双栖蝶。
这个年轻的妃子,是太后为光绪皇帝选秀封嫔的。 如今这政争的局势,是她自己造就而成的祸端。 珍妃不再是入宫时天真无邪的小女人,而是个捍卫丈夫的敌手。 那不屈的眼神,和倔强的性强让太后警戒,也必须严加处置。

责处一个忤逆的宫妃,就是谪贬入冷宫, 分别禁锢这对子媳,就是对两人最严峻的刑罚,绝了他们所有的欲念和奢望。 而人岂知,临别的一眼,竟成了永诀……

至此,冷宫和瀛台,成了宫闱中忌讳的话题。 精雕宏伟的皇城中,圈禁着两份相系煎熬的心, 日夜翘首企盼,苦等未来重逢的契机。
谁念西风独自凉,萧萧黄叶闭疏窗,沉思往事立残阳。被酒莫惊春睡重,赌书消得泼茶香,当时只道是寻常。
光绪26年(1900年)8月初,八国联军集结兵力进攻北京,慈禧太后挟持光绪帝慌忙出逃。

頤和軒裡的老太后一個人坐在那裡,空落落的。珍妃一進來便叩頭,道吉祥,完了便一直跪在地下,低頭聽訓。老太后直截了當地說,洋人要打進城裡來了,外頭亂得很,誰也保不定會怎樣,萬一受到了污辱,那就丟盡了皇家的瞼,也對不起列祖列宗。你應當明白。慈禧的話說得很堅決。慈禧揚著下巴,瞧也不瞧珍妃一眼,靜等回話。“我罪不该死!皇上没让我死!你们爱逃跑不逃跑,但皇帝不应该跑!”珍妃剛直已極,她反對慈禧擅權,說起話來比刀子還鋒利,雖說已在冷宮隔離三年,又死在臨頭,一點也不打顫。老太后耍起蠻來,說皇上也救不了你。來人哪,把她扔到井裡頭去。
崔玉貴連揪帶推,把珍妃推到頤和軒北、貞順門的宮井裡,井的東面隔牆緊挨著東北三所。一路上,珍妃始終嚷著要見皇上!還大聲喊:『皇上,來世再報恩啦!』

“皇上,来世再报恩啦!”
金井一叶坠,凄凉瑶殿旁,残枝未零落,映日有辉光。沟水空流恨,霓裳枉断肠;何如泽畔草,犹得宿鸳鸯。

他浑身战栗,如此悲愤,却无从可行…… 父亲没有了,母亲没有了,皇额娘也没有了,他的童年毁了; 师傅没有了,帝党没有了,他的政权开始崩溃了; 江山没有了,理想没有了,他的生平所学都是徒劳无功…… 最后,他在清冷的皇宫里,找那个女孩留给他的一点一滴,他才明白,将他带来这君临天下宝座上的皇太后,毁了他最后的风雨同舟,毁了这寂寞宫殿里唯一的笑如春花……

人们说,从此他再也没接近过任何女人,直到宾天…… 人们说,在逃亡的路上,我看到了光绪,眼睛像死羊一样,呆呆的…… 人们说,他看到光绪整天呆呆地坐着,对任何人都是淡淡的,对饮食更是不挑不拣,漠不关心,每餐六菜一汤,不管别的人吃什么,他永远是如此,一直到西安都是这样。 人们说,他像一块木头,两眼痴呆呆地一动也不动,急躁发脾气的性格根本不见了。好像他下定狠心,不管外界如何,他只是装痴做哑。一个血气方刚的人,收敛到这个程度,也是非常痛苦的了。 他会想,载湉已然走了,徒留下那个行尸走肉,就像这空空的大清,徒留一个光绪的年号…… 执子之手,与子偕老,这是最美好的结局,爱至此,他们怎会曾无期盼过? 而如今,不能再执着你的手,与你一同老去,看流年如昔,看人世静好…… 那至少,生死的约定,还要与你成说……

慈禧死后,珍妃的姐姐瑾妃为珍妃在井边的屋里立了牌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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